读者正在静静读书。范懿心摄

岛上书店入口处。 本报记者张 丽摄

    省城岛上书店开启全天不打烊的“书店旅舍”模式，在受到广大读书爱好者好评的同时，也再次引发实体书店如何逆境求生的热议

    前不久，位于山西大学附近的岛上书店正式开启了24小时不打烊的“书店旅舍”模式，为彻夜不归的读者提供睡袋、咖啡和专座。这一举措在我省实体书店尚属首例，也让这家开业不到3个月的书店受到省城读书爱好者的广泛关注。
    岛上书店由一个地下车库改造而成，创始人是90后卢虹任。书店的名字使不少人联想到同名的美国畅销书《岛上书店》。卢虹任很赞同书中的一句话：“一个地方如果没有一家书店，就算不上个地方了”，他认为这“将书店存在的意义一言道尽”。
    对于“岛上”的未来，卢虹任充满信心。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全国工商联书业商会的调查显示，过去十余年倒闭的实体书店已达近五成。
    不可否认，实体书店的“光辉岁月”已不复存在。那么，面对网上书城和电子书的强力冲击，实体书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又该如何逆境求生呢？
 

壹 诗意“栖居”道阻且难

    近年来，在当当、亚马逊、卓越等网上书城的冲击下，实体书店一直笼罩在倒闭的阴云中。一张张令人痛心的关门通知，让多少书店折断了诗意“栖居”的梦想翅膀。特别是随着网上书城纷纷布局线下，进一步压缩了现有实体书店的生存空间，实体书店普遍生存堪忧。
    有关资料显示，2016年，全国图书零售市场总码洋规模为701亿元，其中网上渠道销售码洋总量大约为365亿元，实体书店渠道销售码洋大约为336亿元，实体书店渠道同比增长率-2.33%，网上书城则仍保持30%左右的高增长率。
    与全国一样，我省实体书店的经营状况也不容乐观。由全省十大“最美读书人”之一李剑创办的龙城书吧，曾是一些省城爱书人心目中的“理想净土”。但2015年10月初，在房租、水电费、人员工资、网上书城冲击的重重挤压下，龙城书吧仅仅勉强维持了一年就不得不宣布转让。
    后舍间概念书店的创办者是李剑的运城老乡邢志康。与龙城书吧不同，后舍间建在山西大学北门附近，学生群体几乎成为这里的固定客源，特别是周末，后舍间的每一层都会挤满背着书包前来学习的高中生、大学生。
    人气虽旺，但这家书店的经营状况同样不容乐观。到了周末，有些大学生会点一杯便宜的饮品，然后在这里度过一整天。更多的学生则不会产生任何消费行为，但也会在这里呆上一整天，后舍间俨然变成了学生们的免费自习室。
    所幸的是，一些看好后舍间的人纷纷向邢志康抛出橄榄枝，提出合作意向。去年4月，后舍间太原武宿机场分店正式开业。分店的落成使邢志康备受鼓舞，但是他也清楚，助力是有了，可如果首要的盈利问题仍得不到彻底解决，书店的前途依然渺茫。
    与势单力薄的民营书店相比，国有性质的“老大哥”新华书店目前依然可以凭借强大的综合实力承担着为读书人“树一座灯塔”的社会责任，但网上书城的冲击也让这个拥有80年历史的老书店感到“招架不住”。
    山西新华书店集团太原有限公司经理冯大江坦言，“图书销量明显下降，目前书店的盘亏率在7‰左右，还是比较高的。”他承认，“互联网+书店”的趋势不可逆，这是“技术的胜利”。

贰 复合经营 谋求新生

    尽管实体书店普遍面临生存考验，但采访中市民们大都认为，实体书店不可能消失，因为在真正爱书人的心中，书店阅读的那份宁静和自在是网上阅读根本无法替代的。
    畅销书《岛上书店》中说：“一个地方如果没有一家书店，就算不上个地方了。”卢虹任对此深表认同，并特意给自己的书店起名“岛上书店”。冯大江认为，实体书店身处困境，目前正是优胜劣汰的关键期，最终能够活下来的都是精华。
    记者了解到，为了解决生存之计，省内实体书店纷纷开始走复合式经营之路，即不只售卖书籍，还让书店兼有咖啡厅、花店、文艺沙龙等功能属性，以其他收入来反哺书店。
    新华书店集团旗下的山西图书大厦就经历了这样的“改头换面”。2015年7月，重装后的图书大厦对外营业。一层有售卖文化用品的区域，也有咖啡厅；二层销售动漫产品；三楼有少儿舞蹈、成人瑜伽等培训服务；五楼是教育中心，引进了网络课程教育和艺术培训。山西图书大厦工作人员表示，重新装修后，大厦的客源比起装修前增加了大概三到四成。
    事实上，不光是山西图书大厦，太原书城、外文书店，以及新华书店集团的其他门店也都纷纷“变脸”，进行了重新设计和复合经营。这些老书店注入新血液后，服务模式更加立体，进一步满足了顾客的多层次文化需求。
    而后舍间概念书店、岛上书店等一些新开的书店，开业之初就直接采用了复合经营的模式，旨在营造文艺清新的“小气候”，使广大读书者读得舒心、自在、有品位。
    在后舍间，读者不仅可以随意翻阅书架上的书籍，还可以约上三五好友前来闲聊小聚，后舍间为他们留有独立而隐蔽的私人空间。追求浪漫氛围的情侣还可以在书店的观影区享受专属于两个人的观影服务。此外，后舍间还设有小型的会议室。在这里，洗手间不叫洗手间，叫“溷藩”，仿佛也具有了某种特定文化服务功能。
    岛上书店外观为半圆柱体，由玻璃和木头搭建而成，充斥着古雅的文艺范儿，很是别致。该书店采用了“书店+咖啡馆+花店+文创产品”的复合经营模式，读者可以将选好的书籍带到餐饮区，一边品饮咖啡一边享受阅读的乐趣，读累了可以在花艺区学学插花，临走前还可以随手买走店内某个精美的文创产品。
    “复合经营意味着实体书店功能的扩展，而功能扩展的前提是投资的增加，经营成本比起单纯的‘以书为业’自然高了不少。但这是压力，也是动力，更是机遇，是大趋势。比起被迫改革，积极主动地尝试冲出‘瓶颈’、扭转局面是有益的，是一种进步。”山西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耿晔强说。

叁 表达独特美学打造“书店之魂”

    值得注意的是，复合经营模式虽然为实体书店带来了新的生机，但不少书店仍面临“顾客盈门、收益不增”的尴尬，“叫好不叫座”的故事并未谢幕。
    耿晔强认为，复合经营模式还只是形式上的革新，虽然满足了顾客的多层次文化需求，但提供的文化服务内容基本雷同，没有形成各家书店的特色和品牌。实体书店要想从根本上解决生存问题，就必须在差异化上做足文章，培育独一无二的核心竞争力，打造真正的“书店之魂”。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在打造“书店之魂”方面，国内外一些书店已经趟出了一条成功的路子，他们普遍看重的是书店独特的美学表达和由此带给读者的人性化、个性化的独特体验。如此一来，大大增加了书店与读者之间的“黏”性，既吸引来了更多的读书人、买书人，也让书店产生了更大的经济效益。
    书肆·逆光位于东京八丁堀，这家书店里随处摆放着各种古董道具，有旧的伞柄、器皿的碎片、用来打鸟的木头弹弓等等。这些装饰品放在书店里，与整体环境相谐，竟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很多奔着书来的客人在这里不仅读了书，最后还都买了这些古董道具回去，连自己都感到出乎意料。
    近年来，日本还出现了一些“非主流”书店，比如可以住宿的“东京书与床”“只卖一本书”的森冈书店、与便利店联营的淳久堂书店等等。它们各有各的“怪”法，但有一个共同点是“怎么方便读者怎么来”，在提升读者的阅读体验方面不拘一格。
    被评为“全球最酷书店”的台湾诚品书店和内地颇具特色的成都方所书店所看重的也同样是“表达美学、注重体验”。
    曾到过台湾诚品书店的太原市民刘琳介绍，那里的装修风格很雅致，书店内部是如迷宫一般的存在，音乐柔美，灯光柔和，现代又温暖。不仅如此，“诚品为读者考虑的方面远比读者自己想到的要多，比如在书店的食谱书区域，设有轻食厨房，出售各类锅具，可以一边看美食书籍，一边挑选心仪的厨房用品，这种人性化的细节设计是内地书店不能比的。”
    方所书店则像是一所文化体验馆，精致的生活用品、时尚的服装、种类繁多的书籍，充斥着生活美学。店内特色书架的“方所推荐”“媒体推荐”“网络意见领袖推荐”对于读者来说都是很贴心的设置。
    冯大江认为，目前我省广大实体书店尚缺乏独特的美学表达和个性化的文化服务体验，与诚品、方所以及国外一些优秀书店还不能相提并论，借鉴它们的发展之道，打造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是很有必要的。

本报记者 范 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