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被称作“电子阅读器元年”。国际上，以平板电脑iPad、阅读器Kindle为代表的移动阅读终端，颠覆了传统新闻载体和人们的阅读方式，却又以高科技手段满足了人们对纸质媒体的阅读习惯和视觉感受，同时又渗入了诸多时尚元素，对受众尤其是年轻一代具有无可抵御的魅力，其发展前景不可限量。而在中国，电子阅读器也是风生水起、烽火连天，上百个品牌的电子阅读器产品争相涌入市场，生产企业似乎个个踌躇满志，势在必得。年初曾有预测称，中国今年的电子阅读器销量将从去年的80万台跃升至300万台，达到全球市场的20%。而在市场的另一端，却是消费者的冷眼相对，或望阅读器动辄千元乃至两三千元的高价兴叹，或对厂家商家的高声嚷嚷的竭力推销不以为意，或静观期待阅读器的龙虎相斗终局明朗。 今年10月，新闻出版总署就发展电子书产业发布了20条意见，对“电子书”的概念作了界定：电子书是指将文字、图片、声音、影像等信息内容数字化的出版物，具体所指的是植入或下载数字化文字、图片、声音、影像等信息内容的集存储介质和显示终端于一体的手持阅读器。电子书已发展成为一种知识信息传播的重要载体、新型出版物的主要形态。（《新闻出版总署关于发展电子书产业的意见》，中国新闻出版报2010年10月12日）无论被称作电子阅读器，还是电纸书、电子纸，其实只是信息的载体。倘若缺乏内容，则徒有其表，充其量是一个电子玩具。因此，阅读器的内容平台上，需要有大量可供阅读的图书、报刊，“内容为王”对这个信息新载体而言尤为重要。而基于这一点，有人认为以电子阅读器为标志的数字出版即将对新闻出版业产生颠覆性的影响，是一场传播终端的革命，甚至是传统报业的“救星”。 此言不无道理。在新媒体发展风起云涌、传播格局剧烈变革之际，历经400余个春秋的全球报业都在积极探寻新路。眼下的数字时代，传播渠道、接收终端和阅读方式都在发生激变。尤其是随着3G、4G无线网络的兴起和逐渐推广，移动阅读渐入佳境，基于无线宽带的便携式电子阅读产品井喷式增长。由于技术飞速进步，市场规模不断扩大，商业模式逐渐清晰，今后几年内数字阅读的新载体可望实现超常规发展，这就对传统报业构成空前威胁、严峻挑战。为此，在推进“报网互动”和移动媒体的过程中，电子阅读器便进入了报人的视野，并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今年5月，上海两大报业集团先后宣布开始向数字阅读转型。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携手汉王科技，在汉王电纸书上链接集团旗下的部分报刊，为读者阅读中国历史最悠久的两家报纸提供一个崭新的载体。解放日报报业集团则联合新华传媒和易狄欧公司，整合各自资源，推出“亦墨”阅读器，让读者在数字平台上能读到4份报纸的核心内容。其他一些地方的党报、都市报，也闻讯而动，积极试水。 那么，目前电子阅读器上的中国报纸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现呢？读者是否对阅读器上的报纸感兴趣呢？ 且让我们打开电子阅读器，作一番走马观花式的浏览。由于目前五花八门的阅读器甚多，且价位不低，要将其一一拿来观察，委实力所不逮。因此，我们试着解剖几只“麻雀”，窥斑见豹。所选择的电子阅读器，是国内目前销量相对最大的“汉王电纸书”、“辞海悦读器”和“盛大锦书”。 一、“汉王电纸书”上的报纸 据不完全的信息，目前宣称直接提供报纸阅读的电子阅读器为数不多，其中“汉王”是做得最早、可下载阅读报纸种类最多的。因此我们对其作重点观察。 带WiFi功能的“汉王”接入互联网后，可在其“无线书城”里的“今日报纸”、“报纸专区”两个频道里读到报纸。 （一）试水登陆的报纸种类 1.“今日报纸”频道 2010年10月6日下午5时许，在“今日报纸”频道里有16家当日报纸可供阅读。这些报纸中有省市机关报湖北日报、天津日报，有北京的新京报、京华时报，上海的文汇报、新民晚报，其他大多是地方都市报，如楚天金报、现代快报、每日新报、城市快报等。还有参考消息、体坛周报。在总目录页，每个报名后都注明出版日期和容量，整份报纸的容量从200余K到3800余K不等。 点击每家报纸，进入说明页面，可以看到对该报的“编辑推荐”、“内容简介”，有价格、读者评分、浏览量、下载量、出版社、版权提供等方面的显示，还有“收藏本书”和“全本下载”两项选择。如选择“全本下载”，便立即开始下载，并显示文本的容量和下载进度。如当天的参考消息，共3812K，不足2 分钟下载完毕，接着就可以打开阅读。阅读屏上显示的是头版版面，如需阅读某篇文章，点击版面上的标题即可读到全文，以中号字体计算，每行为17字，全屏为16行，总计可显示272字。文本呈现相当清晰，视觉舒适，与阅读纸质报纸无异。翻阅速度尚可，页面转换间稍有滞缓感。 在这里上线的16家报纸中，有4家报纸已经实行收费阅读，分别为文汇报（0.5元）、京华时报（0.2元）、体坛周报（0.2元）和新民晚报（0.5元），其余均为免费。 2.“报纸专区”频道 在“报纸专区”内国内新闻网，有4个类别：日报、晚报、都市报、行业报。其中日报为17种，晚报2种，都市报10种，行业报23种（截至10月6日下午6时）。 进入第一个类别，可见到日报名录，其中有省市与地方机关报天津日报、湖北日报、济南日报，有北京的竞报、北京晨报、京华时报、新京报、北京商报，上海的文汇报、上海日报（英文）、第一财经日报，还有参考消息、环球时报。其他均为地方都市报。这些报纸不仅有当天的版面，还有自登陆“汉王”电纸书的阅读平台以来的所有报纸可供下载。其中进驻“汉王”时间最长的是京华时报，累计达259天（期），其次是济南日报（144天）、济南时报（134天）、北京晨报（142天）、新京报（131天）、文汇报（125天）、环球时报（88天）等。其余均为60天以下，新近加盟的竞报仅16天。其中已开始收费阅读的有5种：环球时报（0.4元）、第一财经日报（2元）、京华时报（0.2元）、文汇报（0.5元）、上海日报（0.7元）。 第二类是晚报，仅2家报纸，即羊城晚报和新民晚报。新民晚报上线已累计达113天（期），自9月1日起实行收费阅读，每下载一期报纸需支付0.5元。羊城晚报累计为21天（期），目前仍为免费阅读。 第三类是都市报，在此汇集了10家报纸，包括都市女报、国际先驱导报、青年时报、北京周报、假日100天、楚天都市报、上海壹周、城市快报、大连新商报、现代快报。这些报纸中，登陆“汉王”时间最长的是都市女报，累计103天，最短的城市快报为35天。而北京周报名下，一期报纸都没有，显示“当前目录下没有内容”。10家报纸中，仅假日100天实行收费下载，每期0.6元。 第四类是行业报，总共23家。其中大多是经济、金融、科技、农村、体育、娱乐、健康、理财类等专业报纸，品种不少，多为周报。收费阅读的有5家，包括华夏时报（3元）、体坛周报（2元）、体坛网（2元）、中国计算机报（1元）、中国经营报（2元）。 （二）对在“汉王”上读报的初步分析 1.报纸相当局限。从各类名录中显示的报名看，可供阅读的报纸总数为63种，剔除重叠的、误写的、空置的报名，其实仅为50余种，与全国1937种报纸的总数相比，可谓不足挂齿。而且，从报纸的种类、属性、地域的分布看，都比较有限。 2.人气相当稀缺。从“汉王”的数据显示看，所有上线的报纸，每天的浏览量和下载量，几乎没有超过三位数的2011国内新闻，一般都是个位数，100次上下已属高位，数百次的浏览量和下载量相当罕见。 所谓浏览量，就是进入报纸的“信息页”（包括报名、出版单位、版面介绍等内容）“瞟”了一眼立即离去的人次；下载量则是将该报下载到阅读器，以备阅读的人次。以上几家还是读者相对较多的报纸，一些机关报的“门前”更为落寞中国评论网，浏览和下载者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3.阅读相当不便。这可能是阅读器上读报的一大障碍。读报不仅要先行上网、下载，而且由于阅读器屏幕很小，所能显示的报纸版面受限，标题更是“迷你”型的，看上去很费劲，字号稍小一点的标题简直无法辨识。而一旦需要阅读新闻的全文，就要点击版面上的标题，标题放大后再次点击，然后才有新闻文本的显示。另外，目前的电子阅读器只有黑白显示屏，报纸上的彩色照片无法显示，视觉效果不佳。看来，非迫不得已，恐怕鲜有人会愿意每天这样读报。 4.收费相当不易。目前已经有一些报纸陆续实行收费阅读，但是收费后，原先就少得可怜的下载量更为惨不忍睹，表明阅读器阅读的收费前景不妙。 显而易见，在阅读器上收费的报纸，浏览量和下载量的反差相当大，原本有兴趣读报的人“进门”一看要掏钱，大多赶紧“溜之大吉”。 可见，读者吃惯了“免费午餐”，一旦要付费，便断然舍弃，愿意掏腰包者极少。对收费的敏感性，从实行收费前后几天的对比中，表现更为明显。 有鉴于此，报纸在电子阅读器上“发行”尚远无经济效益可言，堪比网络收费之难。 5.制作相当初级。与“汉王”对图书的推介和提供的阅读相比，对报纸的编排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在报纸的分类上有欠规范，细分中有交叉、重叠、重复，报纸的名称也有不准确的现象。“今日报纸”中报纸种类并不多，而在“报纸专区”里的诸多报纸中，很多也是当日报纸，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划分。另外，从每家报纸的简介看，文字有长有短，但一律以一屏的容量为限，以致不少报纸简介尚未全部显示便被“腰斩”，句断文残，显得很粗糙。 二、“辞海悦读器”上的报纸 这款阅读器以预装工具书《辞海》和诸多文史类书籍为主，同时设置了一个“辞海天下”频道，接入无线宽带后，可以在“报刊浏览”专栏中读报。但目前仅有两份报刊，即上海商报和理财周刊。阅读屏上显示的这两份报刊，均非报刊的原版面格式，而是书型格式，所有内容都编成书版，顺序排列，如书籍一样，可以一篇篇依次读下去，标有页码，每篇文章里有各自的标题，却没有目录页，无法浏览总篇目。上海商报自2010年4月2日以来的内容均可免费下载阅读，9月28日的内容在显示屏上总计为99页，可逐页翻阅。理财周刊亦如此。 此外，“辞海天下”中还有另一个专栏“新闻在线”，点击进入可看见有“解放日报”的logo，以为可以阅读解放日报，却无法打开进入，惟有在“聚焦世博专题”和“世博服务指南”两个标题下可点击进入。其中有一些解放日报发表的新闻信息，标题一一罗列，可打开阅读。仅此而已。 三、“盛大锦书”（Bambook）上读新闻 盛大推出的这款电子阅读器，将“增加新闻订阅功能”作为一个新卖点。其广告称：“现在，您可以通过Bambook迅速获知各种新闻，和世界保持同步了。只需通过简单的订阅，各种科技、娱乐、社会新闻都将被推送到您的Bambook供您离线阅读。纸张式的新闻阅读体验，更杜绝了弹窗、广告等信息的干扰，给您更好的阅读体验。” 打开Bambook，上网登录其“云中书城”，就可见到“新闻资讯”频道，进入后就有10个项目出现，分别是：国际要闻－新浪新闻、国内新闻－时政要闻、互动百科每日热词、国内新闻（奶味网）、国际新闻（奶味网）、财经新闻（奶味网）、社会新闻（奶味网）、股票要闻汇总－新浪财经、科技新闻（博客园）、南方周末热点新闻。这里没有原生态的报纸版面，扮演的是网络新闻的二传手角色，而网络新闻大多是转载传统媒体的新闻，故在此实际上也是间接读报。 从新闻的内容看，来自新浪网的新闻基本上比较严肃，分类和排序也较为规范。但令人纳闷的是，其新闻的排序与常见的次序相反，越是新鲜的消息越列在后面，读来费力。 “新闻资讯”的另一个主要通道是奶味网，其自称为“专业的RSS全文新闻提供商”，且在每一则新闻末尾注明“以后不再有广告了”。这个网站提供给Bambook的新闻最新国内新闻，时效性强，基本上是滚动发布，内容也比较详细，每次可显示两屏共20条新闻标题，选择后即可进入阅读。 鉴于Bambook阅读器的目标用户定位于青年人，内容的80%源于网络，20%源自传统媒体，这个原则鲜明地体现于其对新闻的选择和编排上。总体而言，向年轻读者推送新闻，而非将报纸版面直接呈现的方式，是比较符合其定位和读者需求的。不过，阅读新闻时在阅读器的操作上，似乎还较为繁琐，要阅读最新的资讯，需要经过上网登录－进入云中书城－选择“新闻资讯”频道－选择新闻种类－下载（更新）新闻－选择新闻标题－点击阅读，然后再返回－再选择－再阅读，这样好几个步骤，比直接浏览网页花费更多时间，需要有一定的耐心。 四、道听途说看“亦墨”、观“新华” 目前，将电子阅读器与新闻纸紧密结合的还有上海新华解放数字阅读传媒有限公司推出的“亦墨”和新华社新闻信息中心自主研发，与大唐电信合作生产出品的“新华频媒”。因难觅其产品，尚无缘亲手操作，在此只能将其广告词记录在案，聊备参考。 “亦墨”电子阅读器将“时事新闻即时掌握”作为其主要亮点，称：只需开启WiFi，随时随地免费下载当天的解放日报、新闻晨报、新闻晚报、申江服务导报、新新闻，随时了解时事新闻。更可便捷地按板块阅读，挑选有兴趣的版面阅读，省去翻阅麻烦。 “新华频媒”自称为“9.7新闻纸”，“是我国率先以新闻信息阅读为主导，通过无线网络对新闻信息进行实时推送的移动阅读E-ink电子墨水终端提供的报刊包括新华每日电讯、参考消息、中国新闻周刊及各级党报等近百种”。“新闻资讯”中列有：新华社消息、新华图片报、新华晨报、新华晚报、新华视点、新华时评、国际观察、新华报摘、专题报道、网络热点、休闲生活、ChinaView、新华名篇、AI体育图片、欧新图片、伽马图片、西霸图片、国际财经。另有“新华社专供”：参考资料、参考要闻、理论动态、新华08、外媒涉华报道、财经分析、点题服务、舆情监测、价格监测、高管信息。新闻信息如此丰富，堪称读者尤其是新闻从业者的万宝全书，值得期待。 五、 为“第四屏”的成长积极探索实践 仅浮光掠影的观察，便显见电子阅读器上读报眼下尚处于探索初期，不成气候。目前上线的报纸，充其量是在阅读器上露个脸、亮个相，做一个形象广告而已。 那么，该如何正确认识这个新兴媒体呢？ 拜赐于当代高科技的神威，互联网颠覆了传统的信息传播方式和接触方式，新闻的传播载体也频频出新。作为移动手持终端之一的电子阅读器，正在以其新颖独特、便捷实用的身姿进入我们的生活，逐渐与电脑屏、电视屏、手机屏比肩，力图并驾齐驱为“四屏”。尽管电子阅读器研制、生产方兴未艾，最终鹿死谁手或谁执牛耳未见分晓，但我们应该认识到，无论如何，“内容为王”在阅读器上更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而新闻无疑是“王者”之一，传媒是内容的天然制造者、供应商。 《新闻出版总署关于发展电子书产业的意见》中提出，要“丰富电子书内容资源。支持和鼓励传统出版单位发挥资源优势，应用高新科技，积极开展出版内容资源的数字化加工制作，形成传统出版单位与电子书生产单位及著作权人之间的良性合作机制，促进传统优质出版资源转化为电子书内容资源”。同时还要求，优化传统出版资源数字化转换质量，提供原创内容的互联网出版单位要加强网络编辑专业队伍建设，规范编辑出版流程，健全内容审校制度，提高网络出版物的编校质量，提供更多的导向正确、格调高雅、积极健康的电子书内容资源。 最近，中共十七届五中全会在对国家“十二五”规划的建议中，直接涉及新闻业的内容着墨不多，连同标点符号仅46字。但其中有一句：“重视互联网等新兴媒体建设、运用、管理”，内涵非常丰富，需要我们集思广益、竭尽全力地付诸实践。电视、电脑、手机和电子阅读器这“四屏”在互联网条件下，将共存共荣，相得益彰。而已逾400年历史的报纸，该如何在新的传播格局、传媒业态中寻求生机，焕发青春？尤其是以报刊为主打产品的报业集团，该如何重视互联网及其衍生的一切新兴媒体的发展和应用？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重要课题。 因此，虽然目前在电子阅读器上读报看新闻的各种条件均未完全成熟，我们却不该目光如豆，急功近利，既不必不屑一顾，不以为意，也无须急于求成，奢望一蹴而就。而是要在这块试验田上戮力耕耘，谋求和电子阅读器研制者携手合作，将内容产业与之无缝对接，风险同担，利益共享，为明天的报业扩展新的成长空间、盈利空间，实现新闻纸的多元化转型。■ （□ 吕怡然 作者系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高级编辑、上海市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 上海大学影视与传媒产业研究基地特聘研究员。本文系上海大学影视与传媒产业研究基地“新媒体环境下报业转型策略研究”课题报告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