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针对平壤核武野心摆开的对抗阵势在中国国内引发了一场政策辩论。中国正渐渐意识到,同为共产党领导的邻国的核试验和导弹试射,对中国也构成一个威胁。
中国官方媒体越来越强调需要一个“无核化”的朝鲜半岛,相比以往注重“和平与稳定”在调子上有所转变。与此同时,中国的战略家们也悄悄担心,平壤拥有核武将给东京某些派系输送弹药,让他们提倡日本开发类似武器。
过去,中国外交官们面对美国首都不可调和的政治分歧,聚焦于鼓励美方与朝方坐下来谈判。尽管东京和首尔担心朝鲜的导弹落在他们的领土上,但北京方面此前认为,在其边界上出现一个崩溃国家的风险是最大威胁。
面对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威胁和中国的警告,金正恩(Kim Jong Un)不愿在导弹试射问题上退让,这在东北亚制造了一场外交危机。昨日,美国副总统迈克•彭斯(Mike Pence)在结束对首尔的访问后抵达东京,在首尔期间,他在敦促韩方做出贸易和投资让步的同时,向韩国政府保证美韩同盟“坚如铁甲”。
这些活动导致中国商界和政策界谈论这样一种可能性,即美国军事打击将摧毁朝鲜的导弹能力,同时不推翻政权。这样的打击即使取得成功,也有可能使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国内的一个政治侧翼受到攻击;习近平将在今秋开始他作为执政的中共的中央总书记的第二个任期。
昨日,中国的民族主义小报《环球时报》(Global Times)警告称,“如果打得轻了”,韩国将很容易遭到报复。“如果打得重了,美韩顺便摧毁平壤政权,以武力方式一举改变半岛地缘政治格局,中国公众决不会接受解放军毫无作为,”该报声称。“对中国来说,不允许半岛有核处在各项利益的优先位置。”尽管不反映官方政策,但该报往往被用作中国政策的回音壁,并向与北京有分歧的国家发送信息。
不过,中国外交部长王毅昨日淡化了这篇社评的份量。
他对记者们表示,《环球时报》有其观点。中方当然会继续推动有关各方谈判,找到一个政治或外交解决方案。“我看美方也在强调愿意用政治和外交方式来解决问题,这是他们的优先选择。我想任何国家都会感觉到政治外交手段当然是第一选择。”
如果习近平看上去对美国过于宽容,或者对朝鲜太软弱,他在国内容易遭到对手从左翼发起的攻击。
上海复旦大学东北亚安全专家沈丁立表示,“中国军方当然不会同意”美国对朝鲜发起打击。
一名亚洲外交官表示,无论中国可能赞同什么选择,不让美军进入朝鲜都是中国的“底线”。
中国以往的外交工作力求管住其邻国,同时保持刚好足以维持平壤政权的经贸往来。自上世纪90年代苏联解体引发饥荒、导致估计100万朝鲜人死亡以来,中国的政策制定者和军方都谈到需要阻止大量难民涌入中国境内。
不过,据《环球时报》上周报道,如果朝鲜在4月份再次发射导弹,中国将考虑切断石油出口。今年2月,中国宣布停止接受朝鲜的煤炭出口。
金正恩的同父异母长兄金正男(Kim Jong Nam) 2月在马来西亚遇刺身亡,使中国或美国失去了在平壤建立一个傀儡政府的选择。2013年,金正恩处决了自己的姑父、被视为亲北京的张成泽(Jang Sung Taek)。
一些中国战略家提出了北京向平壤提供“安全保障”的构想,但尚不清楚中国官方是否考虑过这样的设想。
查尔斯•克洛弗(Charles Clover)补充报道
译者/何黎